许多地方的人都喜欢吃腌鱼,于是许多地方都有腌鱼。虽然都是腌鱼,但各地风味不同。贵州省剑河县敏洞乡沟洞村的腌鱼极具特色。沟洞村制作腌鱼每一个环节都是很讲究的。
选鱼
不是什么样的鱼都是能腌好的,最好的鱼是田鱼(田头的鲤鱼)。同时也不是所有的田鱼都是最好的鱼,饲料喂养的田鱼就不好;新鱼,即当年才养大的鱼也还不是最好的鱼,最好的是过庚鱼,即养过一年以上的鱼。重阳节之后的一个月内,去田头放水抓鱼,千万别让鱼死了。用清水养几个小时就可杀了。之所以选重阳节之后的一个月内,是天渐寒冷可又还不至于冰冻,这样的天气不论是将鱼浸盐还是腌制都是最好的。
杀鱼
将鱼杀了,取出内脏和諰巴。杀鱼的方法多种多样,可腌鱼的杀法是比较讲究的,即沿着鱼脊破开,刀法好的,从头到尾都分得十分均匀。所以,杀鱼又叫破鱼。这样杀鱼是为了方便浸盐和腌鱼。
浸盐
将鱼杀好后,最好立即浸盐,即将盐均匀地搓在鱼身上,鱼头和脊背部分盐要略重些。腌鱼都较咸盐,所以有人又把腌鱼叫做咸鱼。最好是略有些咸盐,太咸了,就难吃;盐轻了,浸盐阶段鱼就会腐烂变质。腌鱼之所以要沿着脊背破开,就是为了浸盐能浸透。将鱼搓好盐后,放在瓦瓮里,盖好。十天左右,观察,鱼全身硬实,就可以腌制了。
选米
一般来说,什么米都可用来腌鱼,可最好的米是糯米,是新糯米,而且还应是摘糯。摘糯一般栽在冷水田,成熟较晚,成熟多在中秋之后。将糯米浸泡一两天后,米粒已壮实,再用蒸子蒸熟(用锅子煮的糯米散不匀,所以没有蒸的好),之后倒在簸箕上晾凉,凉不凉断不可,晾不凉的糯米腌出来的鱼寡酸无香。
选辣椒粉
没有辣椒就不成腌鱼,辣椒是腌鱼的主要配料之一。千万不要用菜辣制作的辣椒粉,这样的辣椒粉不辣也不香,可惜了腌鱼;如果用朝天辣制作的辣椒粉腌鱼,香倒是香得好,可太辣了,不少人又怕吃,所以,最好是用一般的辣椒制作的辣椒粉。选好成熟好了的色彩鲜艳的辣椒晒干(烘干或炕干都不好,原因是颜色不鲜),制作出辣椒粉,这样的辣椒粉腌制的腌鱼色彩鲜艳,中国菜讲究色香味俱全,沟洞腌鱼也是如此。
选腌器
不少地方用坛子腌鱼,这是很不好的,用坛子腌鱼,正味最多能保持一两个月,之后鱼就会慢慢变酸,这就是不少地方腌的鱼都会变酸的原因,不是说就是将岩石放进坛子里腌,岩石也一样变酸吗,何况是鱼呢?所以有的地方干脆把腌鱼叫酸鱼。腌器最好的是木桶,沟洞人管木制的桶叫腌桶。新打的木桶是不能直接腌鱼的,木质味会传到鱼身上,难吃,所以必须去木质味。去木质味最简洁的方法就是将烧开的水倒满木桶,倒进四五斤酒,将桶盖实,两三天后将水倒掉,将桶凉干,埋头桶内闻闻,无木质味就可以了,如果还有木质味,又如前法再做一遍,就可以了;如果可惜那四五斤酒,当然也有快速去木质味之法,不过要麻烦一些。就是烤酒时,将下锅时的酒糟倒满木桶,盖实,四五天也可去掉木质味。坛子腌的鱼不仅逐渐变酸,鱼肉也会逐渐变软、变散,而木桶腌的鱼,腌的时间越长,鱼味会越香,鱼肉会越实、越脆。
腌鱼娘
腌鱼娘如豆腐娘一样是一个引子,引导新腌的鱼快速正味。所以,一般是不会将腌鱼娘吃掉的,除非已备有新的腌鱼娘。因为腌鱼娘多留在桶底,所以,大家又多叫它为桶底鱼。记得小时候,二舅常常向人炫耀,他家的那条桶底鱼有三斤多重,已有五年的时间了。几个亲友坚持要吃二舅的那条桶底鱼,二舅没有办法,只有取出来。腌了五年的鱼,色彩鲜艳,纹路清晰,如一块松油烤一样的坚实。大家将鱼切成手指大的鱼片,放在粑架上烤,香味满屋(其香三日不去),吃起来,不仅肉脆,刺也脆,就连脊梁骨和鱼头骨也脆。大家吃得心满意足,二舅吃得神采飞扬。试想,如果用坛子腌鱼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腌鱼娘的。
腌制
将晾凉了的糯米饭与浸鱼时浸出的水和辣椒粉拌匀,特别注意的是糯米饭要颗颗皆散,糯米饭拌不匀的,腌出的腌鱼饭变硬难吃。将每条鱼肚内都包好拌好的糯米饭。将桶底先铺一层糯米饭,再放一层鱼,又铺一层糯米饭,又放一层鱼,依此类推。可最上一层必须是糯米饭,而且是一层较厚的糯米饭。然后将小米桔捆成的圆型把把盖住,再盖上一层棕叶,这样之后,将内盖盖住(内盖不能太小,要与桶差不多,但也不能过大,要能直落桶底。这样,每取出鱼,都可往下压,才不至于漏气,漏了气,鱼就会变质变味),上面用一个五六斤的石头压住。外面用一个外盖盖住,外盖的作用仅是以免掉灰尘进去。这样腌制完成。十天左右即可食用。有的人将香料和鱼腌,这样其实不好,任何香料都只香眼前,不仅不能增加鱼的香味,反而败了鱼的香味,而且坏了鱼的质地。
吃法
腌上三个月以上的腌鱼,可直接食用,但香味不浓,肉不脆,所以,不是急,一般不这样吃。把鱼身上的腌鱼饭刮尽,将鱼切成二指大的鱼片,将鱼片煎好,将腌鱼饭煎炒好,如果适当加些香料,这样香气四溢,鱼肉脆嫩,食味甚佳;可这样还不是最佳食法。最佳食法是,将鱼切成二指大的鱼片放在木炭上纹火烤,香气渐出渐浓,鱼片熟,香气满屋,也可说“余香绕梁,三日不绝”,食之,肉脆,金口留香,真大饱口福!当然,腌鱼饭不易烤,只能煎炒。
腌鱼待好客,当然将腌鱼下酒,固然是一道好菜;因为腌鱼都略咸盐,只有将腌鱼下饭,你才是真正品出腌鱼味来。
本文由沟洞村民俗研究者——黄春康特约创作,王二狗编辑和转载于平台!